暖
※ APH同人
※ 腐向，芬加，注意避雷
※ 旧文
————————————————————————————————
第一层坐满了人，马修只得在双层巴士摇摇晃晃的行进中小心翼翼地登上第二层。公交车总是这样，不等人站稳和坐定便亟不可待地开始行程。他匆匆扫一眼车内，然后和其他人一样，选择了空无一人的座位——除非所有的双人座椅都坐了人，否则没有人会主动挨过去和陌生人共享座位。
人们或许渴望交流，却都固执地选择坚守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与孤独为伴。
马修的座椅挨着窗边。初升的阳光透过澄澈的天空和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几乎没有半点灰尘的车窗射入温暖的室内，照亮了人们连续两天连绵阴雨下阴郁的心情。马修侧过脸背对过于绚烂的阳光看向窗外。大地染上一层淡金色，这层半透明的光色铺在经过雨水洗礼而显得无比澄洁的万物上，展现出一种令人身心舒畅的朦胧感和梦幻感，沿途古丽的居民房和色泽亮丽的草木无时无刻不在向人们展示这个童话般的国度的平静宁和。
沿途的风景马修早已熟识于心，对于他来说，能在一个星期之内不靠他人带路独自上学回家是件了不起的事。
巴士在道路上停停走走，接纳和送出无数忙碌和悠闲的人。
路途还很遥远。马修想。暖洋洋的太阳下，他昏昏欲睡。小睡一会儿，就一会儿。他把手肘搭在并不足以牢固支撑自己的窗框上，用手撑着腮边，合上眼帘小憩。车厢里太过安静，人们几乎没有交流，只听见汽车“嗡嗡”开动的声音。
“嚓啦嚓啦！”
恐怖的声响将他惊醒，马修立刻清醒坐直了身体，当看到抵在车窗玻璃上细而密的树枝时，他恍然大悟。这座城市环境良好，街道两边的树木长得繁盛而颜色纯净，当巴士停在这样的两棵树之间时，第二层便掩映在一片浓密的树影之中。从东边射来的阳光毫无遮蔽地打在玻璃上，在绿色的背景下，窗边的人们的侧影相对完好地显现了出来。
马修看到了坐在前面的男人坚毅柔和的轮廓。他也被这突然的动静惊动，微微弹了一下，然而马上又撑着额头静静睡去。他的头发泛出柔黄色的光，发尖微显淡金，看上去软而顺。马修稍稍转头，瞥见男人露出的胳膊上细密的金色汗毛。
必须承认，在这短短的一瞬，他对这个坐在自己前面的男人发生了兴趣。男人和他一样，身旁的座位是空的，他随时可以移坐到对方身旁。但马修不是勇敢冲动的人，没有任何理由驱使他去做这件于他来说近乎疯狂的事，而且一定会有人对他的举动感到奇怪。
心中风起云涌了一阵，马修抬起沉重的眼皮，调头再一次把目光投向窗外。
昨晚没有睡好，大概是睡前看的电影剧情太过沉重的缘故。他做了噩梦，半夜被吓醒，之后断断续续睡了几个钟头，直到早上七点起床。他很累，从来没有过这么累。不只今天，前几天也是，明明睡了九个多小时，而且睡得很沉，早晨也是自然醒，可上课的时候他还是哈欠连连。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并不讨厌现在的课程，也不觉得授课的老师令人难以忍受，他只是累。
一成不变的生活，没有激情，缺乏动力，心累。
朋友曾提出晚上带他去pub——这个城市唯一可以说得上好玩的地方，但马修不太喜欢那样的地方。那个朋友一开始也是被人带进去的，原本以为会有人主动上来搭讪，可是没有，一个也没有，他干坐着一个人喝闷酒，孤零零地呆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被带他去的人拖了出来。
“第一次也的确令我很沮丧，但多去几次就认识了。”朋友不屈不挠地怂恿他，“他们几乎什么都聊，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和球队有关的话题。”
对于他的邀请，马修坚决地推辞了，然而看着前面男人投映在玻璃上的侧颜，他想如果这个人经常去酒吧的话，他或许会去碰碰运气。
巴士行驶到近一半路程的时候，男人似乎完全醒了，他拿起手边的报纸，随意翻着，偶尔停下来细细阅读。他看的是体育专栏，上面刊载着本城球队赢得比赛的报道。马修知道昨天的狂欢之夜，听说今晚在市中心还会有狂欢，但这与他无关，他住在城郊。从他的住所到学校坐公交需要半个小时。
也许是看得久了头有些晕，男人放回了报纸，转而看向窗外，马修和他的目光在窗子上相撞——好吧，男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坐的什么人，一切只是马修一厢情愿罢了，但他还是不自在的转移了视线。
“喂？是诺威吗？我是提诺。”
前面传来声音，男人在打电话。
“快了，我马上就到。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个东西拜托你带过来一下，嗯，就是那个，麻烦你了。好，待会儿见。”他挂断电话，站起来准备离开。
楼梯在他们后方，托位置的福，马修看到了男人的正面。与料想的一样，是个面貌和善、看上去相当温柔的人。他低头看了马修一眼，顿了顿，走了过去。马修听见“嗒嗒嗒”的下楼声，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像一只正在泄气的球。
汽车停了下来，马修从窗边望下去，却没有看到那个叫提诺的男人。直到巴士驶离站台，他也没有出现。也许他是下一站下，有些二楼的人会在提前一两站下到一楼。下站是个十字路口，他可能要在那附近换车，不换车的话，往北是个著名的教堂，往西能走到市中心，往东有学校和某银行的总部——总之只要知道方向，大体可以猜出他的目的地。
但是猜到了又怎么样呢？要跟踪吗？别傻了马修，有兴致做这种事还不如直接问电话号码来得爽快呢。
身后一阵动静，有人坐下了。不久，一个肥硕的男人坐到了之前提诺的位子上。马修愣了一下，往后坐了些，背靠椅背微微闭上双眼。雨后初晴的空气很温暖很懒散，生活在它们周围的人也容易变得很温暖很懒散。睡意袭来，这回没等上课马修就打起了哈欠，他一歪头，正好搭在肩膀和座椅靠背顶上。汽车晃来晃去，他的头就这么一颠一颠，估计颠个十几分钟就得成脑震荡。但他太累了。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自己的头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它的存在让他的头处于一个相对稳固的状态，颠得没那么厉害了。马修迷迷糊糊纳闷了很短的时间，突然想到是人的胳膊，立刻弹起转过去对那人说：“抱歉！”他看清身后的男人，不觉瞪大了眼睛。
之前坐在前面的男人……？怎么……回事？
“啊，没事。”
提诺看上去比他还抱歉，他迷茫地收回手，看着马修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是马修飞快地坐了回去，两眼直视前方一动不动。提诺的手很软，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清香，这种香味让他想起广阔的大海和壮阔的冰川。
马修保持僵直的状态，心里庆幸再过几站就到学校了。车到站后，他下了车，环顾左右准备过马路，意外发现身边提诺的身影。他的视线似乎是落在自己身上，并且微微皱眉，显露出苦恼和欲言又止的样子。等马修到了对面打算进学校的时候，他忽然出声喊住了他。
“那个……请等一下！”
马修停下来，他竟然如此肯定身后的人唤的是自己——事实也的确如此。他转过身，有着温和目光的男人明显松了口气，小跑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是这里的学生？”
“是。请问先生……？”
“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是……”他难为情地移开目光，轻声说：“下午放学以后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马修只觉一片明媚铺洒在面前，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但他知道自己在微笑。
今天真的很温暖啊，暖得都要出汗了。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