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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瓦尔德&莱维斯,亲情向

※ 一篇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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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刮了一夜大风,贝瓦尔德一早起来推开门,看到地上黄黄绿绿的树叶铺成一块天然的地毯迎接他。天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叶子粘在地上扫都扫不走。他试着用脚去拨它们,显然情况并没有好多少。

屋内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贝瓦尔德没有回头。整个家就住了两个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过来的是谁。

“贝瓦先生,让我来帮您吧?”

纤弱的嗓音透露出少年怯懦的性格,可以想见他正惴惴不安地等待男人的回答。贝瓦尔德还是头也不回地说:“穿件外套,穿上鞋子,刷牙,洗脸,准备早饭。”

“……嗯。”过了好一会儿男孩才应道,似乎为男人近乎精准的判断感到惊讶。刚走了两步,他又转回来犹犹豫豫地说:“我穿了拖鞋,贝瓦先生。”

“天冷。”贝瓦尔德有时话简洁得语速慢得令人发指,“换双暖和点的。”

“嗯。”这回男孩倒是挺干脆,他跑回卧室,找了双干净暖和的鞋换上,然后在杂物间翻箱倒柜了一阵,却只找到自己穿破的两双鞋,而没有适合贝瓦尔德的绒拖鞋。秋晨的寒风从敞开的大门灌入,他微微打了个冷颤,回到卧室披了件外套。

意识到用一只手清扫前院的落叶是件困难的活儿,贝瓦尔德放弃了努力,等到太阳出来把它们晒干以后再清理会容易得多。他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但也不至于固执到无可救药。

“莱维斯?”

“什么事?”从浴室里传来莱维斯含糊不清的回答。

原来在刷牙。贝瓦尔德打开冰箱,里面刚好剩下早餐的分量。两杯牛奶,两个煎蛋,两块奶酪,一颗西兰花每人一半,连鲱鱼罐头都没有。莱维斯不喜欢这种罐头,一定是自己最近吃太狠了。他想了想,把两片奶油面包全部分给了莱维斯。

“贝瓦先生,有什么……啊啊啊啊对不起都怪我您明明叫我准备早饭我却去找您的鞋子还花很长时间刷牙真的很对不起!”

虽然共同生活了六年之久,莱维斯还是无法适应贝瓦尔德标准的“回言回”脸。他知道男人严肃可怕的面相几乎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而并非表示对方正在生气,但当他直接面对这张脸时往往会被吓得忘记了这点。贝瓦尔德曾经试图用微笑驱散男孩心中的惊惶,不过似乎起了反效果——他被吓哭了。所以此刻他耐心地听完莱维斯战战兢兢的抱歉,拍拍身边的椅子,说:“吃饭。”

经常是这样,当吓得不敢动弹的时候,只要听到贝瓦尔德和平时无异的听不出声调起伏的声音莱维斯就能恢复过来。比起表情,还是声音更容易相处。

“贝瓦先生,您不要面包吗?”他发现自己餐盘里多出的一片面包。

“你吃。”贝瓦尔德喝了口牛奶,补充道,“长身体。”说着他似乎想去抚摸男孩乱蓬蓬的头发,然而莱维斯切了半片面包放在他的盘子里轻声说:“我吃不下。”说完他迅速低头开始认认真真吃饭。这个处于敏感期的少年留意到贝瓦尔德鬓角浅浅的白发,也知道男人绝对不会拿回整片面包,便想出这个办法。

贝瓦尔德露出一种陷入两难境地的表情。他不想拒绝莱维斯的好意,只是男孩太瘦弱了,十六岁本该是男孩子凶猛拔高的年纪,但比起同龄人,莱维斯就像个营养不良的可怜孩子。有时他们在路上和住在附近的人聊天,一开始大家都为莱维斯的幸运感到高兴,因为谁都知道贝瓦尔德是个严谨负责的人。而当他们得知莱维斯的年龄之后,异样的目光便投向少年身边高高壮壮的男人,好像他虐待了他一样。实际上从领养的那天起,莱维斯就从来没有表现出可能变得强壮的迹象。

一丝阳光拨开乌云流泻而出,屋里慢慢亮堂起来,男孩不禁望向窗外。四年如一的碧蓝天空,他总看不厌。四年前,天空和他一样一无所有;而现在,天空和他一样,充盈着晴朗。可曾记得那些数着绵羊孤独入睡的夜晚?可曾记得朋友一个个被领走而自己缩在角落的不安和失落?不能怪其他孩子太活泼,他试过主动和前来收养孩子的人说话,那个人笑得像朵向日葵,却狠狠捏了一把他的脸,那种绝对能够致使孩子哭泣的疼痛和深入心底的恐惧给他留下了难以消抹的阴影。他不知道那个人最后领走了谁,只庆幸不是自己。

“吃完饭,一起去买东西。”

“是,贝瓦先生。”他思量着一定要给贝瓦尔德选一双温暖舒适的拖鞋。

男人盯了莱维斯一会儿,轻轻阖上双眼,又慢慢张开。

像做梦一样。贝瓦尔德想。如果不是自己的独臂,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想起曾经笼罩在城市上空的硝烟,充斥于街道的腥气和人们祈祷和求饶的话语。

是的,他曾经参与战争,而且并非为了自己的国家。他为之奔赴战场的国家在很长时间里归属于他的国家,和许多志愿参战的人一样,他对那个新生的国家抱有复杂的感情。每一次冲锋陷阵他都反复问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从他们国家独立出去的国家做到这种地步呢?为什么要为维护她的独立成果奉而献出自己的生命呢?为什么会为了她去对抗打败过自己国家的强大对手呢?”不知道,不重要——不,或许是不愿将她拱手相让吧?既然独立已成事实,又岂能让她成为其他国家的领土?

真正的原因远不止这么简单,只是贝瓦尔德非常排斥那样去想。在失去一只胳膊之前,他曾救过一个孩子。浅得看不出黄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和自己如此相像。孩子蜷缩在废墟里,一声不吭,当贝瓦尔德拨开碎石瓦砾将他抱出的时候他睁开了淡紫色的眼睛。然后,他笑了,对着满面血污仿若来自地狱的贝瓦尔德笑了。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将他送往附近安全的收容所,可是几天后传来他染病死去的消息。贝瓦尔德有些难过,但更多是遗憾,他原本打算战争结束以后收养那个孩子的。后来由于被炸飞了一只胳膊,他提前退出战事被遣送回家,可是一切都变了。妻子向他提出离婚,还带走了孩子。她不要任何东西只要孩子。多么奇怪,那确确实实是他们的孩子。

他再没结过婚,在这个安静的小镇里孤独地生活,靠特殊津贴过活。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帮邻居做一些简易的家具,有时是小木椅,有时是狗屋,有时是积木。他也试着找过工作,可他们一看到他那只空荡荡的袖子便直摇头。

国家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复兴,曾经的领地成了如今的邻邦,许多世代居住在那个国家的同胞顶着另一个国籍来到这里,旅游、参观、投资、学习,而后返回去振兴他们的国家。

贝瓦尔德常常坐在院子里看说着相同语言的游客挂着兴奋和新奇的表情拍照留念,偶尔有人隔着栅栏大声问他:“介意说说您手臂的故事吗?”这种时候他就把随手做的小玩意儿拿出来送给他们,这群受宠若惊的人很快忘记了之前的问题,开心地回国了。

六年前,也就是战争结束的第四年,他决定领养一个孩子。在此之前,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一份工作。津贴倒是能够勉强维持两个人的生活,但他希望孩子过得好一些。潜意识里,他把这个当作对十多年前死去孩子的补偿。更直接的原因是,一个人生活实在是太孤单太无聊了。

幸运的是,当他问当地一个著名木匠需不需要帮手的时候,那人正好在为某个半成品伤脑筋。贝瓦尔德稍加思考,便熟练地制成了一个出色的成品。木匠毫不犹豫地留下了他,只是提醒道:“别让买家看到你,否则立刻走人。”拿到第一份工资后他到孤儿院领走了莱维斯。整个过程太顺利,他根本没有怀疑过这个孩子是不是因为被吓坏了而不受控制地点头同意和他走的。

最初半年多,两人极少有交流。贝瓦尔德生性不爱说话,这让他显得冷漠和不近人情。大体摸清了他的脾气之后,莱维斯开始尝试和他进行简短的对话——那时一问一答的对话模式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贝瓦先生,这样可以吗?”莱维斯指着洗碗机问,里面的盘碟杯碗已经摆得整整齐齐。

“很好。”贝瓦尔德摸了模他的头,莱维斯有些发愣——眼前的男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过了。他坚实的手掌传递出莱维斯永远无法企及的力量和梦寐以求的温暖,在他身边,他安全又安心。可一直依靠他是不可能的吧?男人不论面庞还是身体都折射出时间强大的不可抗力,他曾是一座大山,一头雄狮,但当他的敌人看不见摸不着实际上却在悄悄由内而外改变他时,他什么也做不了。

莱维斯看着被笼罩在一片光晕之中的贝瓦尔德,看着他浅浅的白发,细小的皱纹和伤痕——如果父亲还在的话,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贝瓦尔德带给他的感觉和父亲很像,的确,非常像。

“走吧。”

贝瓦尔德披上大衣,站在玄关等待,见莱维斯慌慌张张地边穿外套边跑过来便说了句:“别急。”他打开门走出去,还不死心地踢了几片叶子。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莱维斯一路小跑跟上来,鼓起勇气握住了他的大手。

试图阻止时间流失一般,紧紧握住。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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